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一回写到:“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鲁迅在读过《红楼梦》之后又说:“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红楼梦》寄寓深厚,饱含着曹公的辛酸血泪。再读红楼,细细咀嚼,静静思考,努力揣摩体悟曹公在红楼之中寄寓的人生况味。
其一,世态味。在《红楼梦》中,道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一点,在贾雨村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贾雨村原先家境贫寒,是寄宿在甄士隐隔壁葫芦庙里的一个落魄书生。那时的甄士隐对他欣赏有加,并极力帮他。后来又慷慨资助他赴京应举,这才使得他能够名登金榜,做了知府。但在《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中,贾雨村明知英莲是昔日恩人甄士隐之女,却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不顾恩情,将她推上了深渊。贾雨村对待甄家父女可以说是过河拆桥,转脸无情,已经完全丧失了中国儒士最起码的良知,充分表现了他性格中的自私、虚伪、贪婪、冷酷与忘恩负义的一面。
贾雨村的这种卑鄙、冷酷的性格同样表现在他对贾家的态度上。贾雨村在通过林如海攀附上贾家之后,所受的恩惠,则更加实际。他“因贪酷之弊”被革职后,借由贾政的举荐,被朝廷重新起复,选用为“应天府”之职。其后继续借助贾家势力,青云直上,官途畅通。可最终贾府败落之际,贾雨村却恩将仇报,不但不帮助贾府应对困难,反而从背后狠狠刺了贾府一刀,使贾家彻底抄家。
然而,曹公并没有让我们对现世,对人性感到绝望,他还给了我们一丝温暖,这丝温暖恰恰寄托在社会的最底层、不被人所重视的刘姥姥身上。刘姥姥曾两进荣国府,也是为了生计去贾家打秋风,打秋风,即通过各种名义向人求取财物,以补贴家用。刘姥姥第一次进府,王熙凤赠与她二十两银子;第二次进府,王夫人赠了她一百两银子,再加上其他人的各种赏赐,刘姥姥真可谓收获满满。刘姥姥用贾家赠与的这笔钱,置买田地,日子也日渐宽裕。
最终在贾府败落之际,刘姥姥表现出与贾雨村完全不同的做法,她自愿散尽家财,救王熙凤之女贾巧于祸乱之中,让巧姐与自己的孙子板儿结成好姻缘,也算是报答了贾府往日的救济之恩。刘姥姥处在社会底层,她不懂什么仁义礼智信,为人也显粗陋,但她有的是一颗诚挚、感恩的心,这与贾雨村的薄情寡恩形成鲜明的对比,真是印了《红楼梦》中的一句名言“仗义每逢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其二,爱情味。在《红楼梦》中,曹雪芹通过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的爱情故事,表达了一种理想的先进的爱情观,这种爱情观迄今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红楼梦》围绕“贾、林”爱情和“贾、薛”婚姻。书中反复出现了“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之说。虽然书中的贾宝玉是多情的,对金钏、对袭人、对晴雯、对宝琴、对妙玉等都情真意切,关爱有加,但这些都是出自他的民主平等先进新思想和他纯真善良的心,对袭人,他是一种依赖,对晴雯,他是一种理解,对妙玉,他是一种欣赏,对宝钗,他或许有仰慕、欣赏和崇拜吧。他的爱情,却只属于黛玉。《终身误》中写道“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从中可以看出,贾宝玉他心心念念的是木石前盟。木石分别指林黛玉和贾宝玉,林黛玉前身是西方仙界的绛珠草,贾宝玉是女娲补天所弃顽石,绛珠草在仙界受到宝玉甘露之惠,便随他一同下界来“还泪”,木和石又是自然界中两种朴素的物质。因此,木石的婚姻是本真的,是自然相吸的,是不带有任何世俗功利的色彩。现实中,贾宝玉和林妹妹是青梅竹马,心灵相通的,他们爱好相通,情味一致,是纯粹的,不带有任何功利色彩的爱情。
其三、平等味。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时代,是清初,资产阶级思想已经萌芽,人们已经有了民主自由的思想,这一点,曹公通过贾宝玉的形象体现了出来,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塑的,我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人变觉污浊”,可见,贾宝玉有可贵的男女平等的思想。贾宝玉对身边的丫头也是非常的珍爱关心,晴雯病死之前,贾宝玉去看晴雯,晴雯死了之后,贾宝玉还写了一篇《芙蓉女儿类》以做悼念,可见贾宝玉也打破了封建社会的等级界限,追求人地位上的平等。
宝玉结交朋友没有高低最贵之分,不注重身份与职业,琪官、蒋玉菡、柳湘莲和秦钟都是他很好的朋友。
其四、文化味。《红楼梦》是一部千古奇书,其中凝结着传统文化之精华。从王熙凤治理宁国府、贾探春中兴改革,我们领会了管理文化;从香菱学诗、众姊妹大观园诗社论诗、作诗,我们学习了诗词文化;从元春省亲贾家的精心和黛玉进贾府的小心,我们感受到了礼仪文化;从贾府吃蟹宴、众人吃燕窝及描绘的各种主食、点心、菜肴、果品等,我们看到了饮食文化;从众多人物的衣着款式、面料、花纹、工艺及配饰的描写,我们领略了服饰文化;从荣宁二府的建造设计、结构布局、精致装饰及大观园的匠心布置,我们鉴赏了建筑文化;从黛玉吃的“人参养荣丸”、宝钗吃的“冷香丸”到各种药方及保健理疗,我们见识了中医药文化,等等,不一而足。正如著名学者王蒙曾说:“《红楼梦》就是中国文化的一个代表,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窗口 ”
打开这扇窗户,我们可以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品。
总之,《红楼梦》博大精深,其中还包含着亲情味、友情味、伦理味及无常味等,其文丰厚,其味复杂绵长,需要我们细细读,慢慢悟,静静思,深深品,让红楼文化成为滋润我们精神的营养,让古典文化薪火相传,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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