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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一掷,光辉若影——陶渊明《杂诗十二首(其二)》赏析


时间:2021-05-07    作者:    阅读:


《杂诗十二首(其二)》赏析
文/王一汀 

义熙十年,陶渊明已隐居十年,远离官场,归居田园,过上了他梦想中“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生活。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仍在悲凄中独坐至天明,写下这首《杂诗》。

“白日沦西河,素月出东岭。遥遥万里晖,荡荡空中景。”陶渊明从日月更替起笔,开篇就描绘出阔大光明、美丽缥缈的诗境,同时点明时光流逝,给人以开门见山之感,其开阔胸襟也一览无余。

“风来入房户,夜中枕席冷”两句起承上启下之用,“房户”和“枕席”将诗的视角从无限的时间转向短暂的人生,从曼妙的虚空拉回现实。现实如何?现实是“冷”的。“气变悟时易,不眠知夕永。”正是这冷,让陶渊明意识到了时节更替、光阴飞逝,而在长夜中独自静默。“夕永”二字,注释解释为“夜长”,但对于字字珠玑的诗来说,仅从释义上理解显然不够充分。何为“永”?无止无休,无终无尽。此时,枕席上那个渺小的人,面对的是无数个这样的漫漫长夜。从伊始到终结,从日落到月出,他正以须臾的生命窥探无垠的时间,心中如何能不悲凄呢?

“欲言无与和,挥杯劝孤影。”捧起酒杯,才发现无人倾诉,生命尚且转瞬即逝,还淹没在无边孤独之中,悲凄之感在此更深一层。“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两句与此处情境相似,但在盛世中徜徉的李白,即使被孤独锁入牢笼,也不肯接受,反过来又想征服孤独,因此他“举杯邀明月”,“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而陶渊明只是“劝孤影”,主动将自己弃置在了孤独之中。诗句的差异背后,是时代的差异。士人在黑暗社会中蜗行摸索的脚印,才将后人引向了盛世的恣肆之音。

“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两句为全诗主旨所在。“掷”字意味“抛开”而非“抛弃”,区别在于“抛开”更为决绝,更为冷酷无情,任你有何志向,飞逝的时光都报之以不屑,用彻头彻尾的冷漠回应你的努力。而陶渊明的“志”是什么?单单是登皋舒啸、临溪赋诗吗?他曾在《饮酒》中写道:“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乐天安命是穷途之下不得已的独善其身,中原儒士,哪一个真正的志向不在于兼济天下?而在那时腐朽的社会中,做一个洁身自好的清官尚且艰难,这样的志向更是不可能实现。于是,“念此怀悲戚,终晓不能静。”至此,志士悲怀升至极点,深沉激烈,苍凉无尽。

陶渊明尤擅白描和点染,意境浑融高远又富含理趣,语言精工本色,朴素真率,笔调疏淡,风韵深厚。梁实秋说:“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但是那平不是平庸的平,那淡不是淡而无味的淡,那平淡乃是不露斧凿之痕的一种艺术韵味。” 苏轼云:“渊明诗初视若散缓,熟读有奇趣。大率才高意远,则所寓得奇妙,遂能如此,如大匠运斤,无斧凿痕,不知者则疲精力,至死不悟。”

光风霁月的志士襟怀、志业未成的悲凄愁肠、人生无常的哀恸慨叹,这些我们似乎习以为常,其实是千年来一代代士人情思的积淀与升华。仁人志士正是在无数个终晓不能静的长夜中觉醒,中华民族的时代浪潮也正是在这样的长夜中前行。所以,当我们读诗的时候,我们在读什么?读的不止是时代的声音,更是沿文化长河逆流而上的路途,是心中一切所思所想的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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