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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日记(18)


时间:2020-05-24    作者:    阅读:


4月18日 珠峰大本营 多云

今天是我住在珠峰大本营的第一个夜晚,此刻,狂风正吹着帐篷猎猎作响。

云一层一层,山一层一层,有时,天的蓝色也一层一层。早晨离开白坝时,远远看看卓玛日山就像一个金字塔,在群山中十分特殊,难怪协格尔曲德寺修建在上面。

翻过加吾拉山口,喜马拉雅诸峰都蒙着云的面纱,只有珠穆朗玛的峰顶露在外面。从山口,我们一路下坡,到扎西宗乡道路分岔,我们没有往珠峰大本营方向,而是继续下坡,前往曲当乡。海拔不断降低,从5200米到3660米,拉萨的高度。路边的草滩渐渐泛出青色,成群的牛羊在河边吃草。

快到曲当乡时,我看到一座雪山黑白条纹交错,就像是一匹斑马,又像是孟加拉白虎,卧在天地之间,十分神奇。在地图上看,那山的名字是亚静隆巴。

 

国测一大队一个水准测量组正在扎西宗乡到曲当乡之间测量。水准测量就是测两个点之间高程的差距。珠峰高程测量,队员并不是从青岛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水准原点开始测量,而是基于一代代测绘队员通过不懈努力建立并每隔几年进行复测维护的测绘基准体系进行测量。这次测量是从日喀则的国家深层基岩水准点开始复测,经拉孜县一直推到定日县和聂木拉县,构建最新的一等水准网。然后以此一等水准网为基准,从定日县分成几支,进行珠峰地区的二等水准测量,一直传递到珠峰大本营的水准基点,然后再以此为基准,通过三等水准测量传递到珠峰脚下6个交汇点。此时,经过逐级传递,各交汇点相对于黄海海水面的高程就确立了。待到觇标树立在珠峰峰顶,各交汇点通过三角测量,并和其他测量手段所得结果综合计算,确定珠峰的精准高程。

一等水准的精度高于二等,二等高于三等。但即使是三等水准测量,每公里的误差也是毫米级别。而水准网的测量必须形成一个闭合的环,测一圈回到起点,对误差要求极其严格,以保证水准数据的精确。

我们采访的水准测量组,从扎西宗乡测到曲当乡,再原路返回测回去,如果数据误差达不到标准,就必须从头开始测量。也就是说从A点数据起测,推到B点得出一个数据,再以B点的数据起测,推到A点的数据如果和最初A点的数据误差过大,则不符合要求。

曲当乡水准测量组的组长叫吴元明,43岁,河南安阳人,副组长叫金良,32岁,陕西商洛人。

下午4点,扎西宗乡和曲当乡之间,六七级大风,人都有些站不稳,水准组开始准备测量了。他们找到上午砸进公路边土地里的三个大钉子般的尺桩,这是他们上午测到的位置。水准测量要避开正午,太阳直射不利于观测,他们的工作时间是上午8点到12点,下午4点到8点,每半天被他们称为一个光段(多浪漫的名字啊),在这里,他们每个光段能测3公里多。每段路线,都必须一步一步走。
 

金良把电子水准仪从仪器箱里取出来,让其适应环境温度,以最大限度避免热胀冷缩可能带来的影响。经过简单的调试,测量就开始了。风太大,人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把标尺固定在上午测到的点位上。一个负责测距的工人,手持一个像是单轮手推车的测距仪,从点位出发,量12米,摆一个石子,再量12米,再摆一个石子。金良扛起测距器,用三脚架固定在第一个石子正上方。另外一名工人扛着标尺快步走过第二个石子处,先把一个金属的尺台放在地上,再把标尺固定在尺台上。这样,水准仪距离前后两个标尺都是12米,用他们的术语说就是前后视距要相等。金良先把水准仪对准后方的标尺,观测、瞄准,读取并记录数据,再转过头,对准前方的标尺,同样的流程,就得出了这两点之间的高程之差。等前后都测量好了,他一挥手,扛起仪器就走,固定后方两个标尺的雇工扛起标尺就走,前方的标尺保持不动。金良把仪器扛到刚才前方标尺之前第一个石子处固定住,两名雇工则把标尺扛到第二个石子处固定住。这时,刚才位于前方的标尺就成为后方的,而刚才后方的标尺则成为前方的,水准仪依然位于两个标尺中间。就这样再重复刚才的测量流程,两个人轮流操作仪器,一段一段测下去。

路边都是陡峭的山坡,堆满乱石,经常正测着测着,一块石头就滚落下来,有的是被风吹落,有的是被山上的岩羊踩落。

吴元明和金良住在曲当乡的马卡鲁峰宾馆二楼,房间很小,两张单人床,整个宾馆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房间里没有水,他们用水桶从楼下提水上来,饮用和洗脸都用桶里的水。吴元明说,这在他们外业工作中,算是比较好的住宿条件了。

去年12月,吴元明就到日喀则来测一等水准网,为珠峰测量做准备,一测就是40天。他说,那时天气更冷,更艰苦。测完回家过了个年,3月初,他又回来了。
 

国测一大队的车队队长张兆义今年55岁了,性格开朗、直率,身上露着一股硬气。他这次负责我们记者团队的出行,担任我们的司机。张兆义参加过2005年珠峰测量,一听说大队又要测珠峰,他第一时间给队长写了请愿信。他说,人一生如果能测两次珠峰,是多么自豪的事情。吴元明也是第二次测珠峰了,他们两个曾在珠峰大本营共事。

两人见面,甚是亲热。吴元明说:“老哥哥,一晃15年了,都把你晃老了。”

张兆义说:“是啊,15年前我比你现在还小。咱俩第一次见面是2003年宁波测桥吧?”

吴元明说:“不是,是2002年骊山,兵马俑测图。”

张兆义说:“对,那一次真能把人热死。”

吴元明说:“还有2008年西部测图,我们在可可西里,比这苦多了。一提测珠峰,大家都觉得很苦,但咱们经历过的,有不少比这更苦的。”

离开曲当乡时,张兆义对我说,刚到国测一大队时,看到老前辈们受的那个苦,觉得不可思议,心想这哪是人受的苦啊。可当自己亲身经历了,完成了任务,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后来这样的经历越来越多,字典里也就没有苦这个字了。

我们的车到了绒布寺检查站时,张兆义下车办理通行,地上有冰,他脚下一滑摔倒了。我们急忙下车把他搀扶起来,问他要不要紧。他一瘸一拐地直说没事没事,继续驾驶前车带路,把我们安全送到大本营。晚上在帐篷里,他撸起裤腿,我看到他膝盖和迎面骨上都擦破了。

此刻已是夜里11点半,狂风依旧,我们的帐篷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帐篷里住了6个兄弟,大家都已经钻进了睡袋,但没有一个人入睡。晚上,大家都没敢喝水,怕起夜。

外面,除了营地几顶帐篷微弱的光亮,就是星星在云层中闪着的朦胧的光,珠穆朗玛隐匿在不远处的黑夜中。

我已经把睡袋摊开了。写完这几个字,出去方便一下,也钻进睡袋里去。这第一个夜晚,不知是否能睡得安稳。但我激动而满足。海子写过:今夜,九十九座雪山高出天堂,让我彻夜难眠。

那就彻夜难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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